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104节
  这些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姜云婵不忍再看,歪着头趴在桌子上小憩。
  “谁家的姑娘在亭子里?朱雀门前要开始放烟花了,不去看吗?”
  “姑娘快过来!一起去啊!”
  湖边,闺阁千金们姑娘遥遥朝姜云婵招手。
  她们和姜云婵差不多的岁数,容颜那般天真烂漫。
  姜云婵难免向往,下意识站起身。
  顷刻,谢砚那张捉摸不透的笑脸浮现在了她脑海里。
  违逆谢砚,最后受罪的还是姜云婵。
  她收回迈出去的脚步,屈膝对着岸边福了福身,“我身子不爽,就不去了。”
  “宫中何时多了个喜静的淑女?”一紫衣姑娘嬉笑着走来,“这位妹妹从前不曾见过……”
  姜云婵窘迫地颔首以礼。
  紫衣姑娘打量姜云婵生得娇软可人,眼前一亮,拉住了她的手,“姑娘真的不去吗?今年不仅有烟花,还有凤舞九天的表演呢!”
  “我……”姜云婵总不能说谢砚不许她去,遂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玉柔,你莫要强人所难!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在外面疯的!”岸边闺蜜们打趣那紫衣姑娘。
  紫衣姑娘只得作罢,把手里的花环送给了姜云婵,“罢了,这个送你解闷儿吧!我们不打扰你清修了。”
  紫衣姑娘似一只羽翼华美的鸟儿,翱翔而去,无拘无束。
  月幽亭再度恢复寂冷,江风阵阵,软刀子似地往人肺腑里吹。
  姜云婵拢了拢斗篷,重新坐了回去。
  一只手炉递到了姜云婵眼前。
  “你……还好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迟疑地落在姜云婵头顶。
  姜云婵循声望去,顾淮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
  他穿着云雁纹补服,发冠有些歪,下巴上生了细微的胡茬,不像从前总刮得一丝不苟,光滑白皙的。
  男人眼底疲惫,看着姜云婵的眼神却柔,“别冻着了。”
  姜云婵赶紧起身退了两步,没接他的手炉,“我不冷,顾大人不必客气。”
  她身上的斗篷乃雪狐皮毛所制。
  今冬大寒,雪狐难求,唯一进贡的一只雪狐皮被谢砚想法子弄了去。
  如今就在姜云婵身上,有如此华贵的保暖皮毛御寒,又怎会冷呢?
  顾淮舟窘迫地将手炉收了回来,“怎么不去看烟花?”
  “不喜欢。”她冷冷道。
  顾淮舟的眼中起了涟漪。
  去年,她为了看城中烟花,在侯府后山上守了半宿,怎会不喜欢呢?
  显然,谢砚不许她去。
  谢砚对她好,可却从不肯松开她身上的枷锁。
  顾淮舟抿了抿唇,“那婵儿还想不想离开侯府?”
  姜云婵瞳孔微震,愣了须臾,微微点头。
  顾淮舟得知她从未放弃过离开的想法,这才环望四周无人,压低了声音道:“你再耐心等等,这四个月我已经找到了不少谢砚结党营私、豢养私兵的铁证,已禀呈圣上。
  圣上定是要铲除谢砚的,只是因为暂时无法查得谢砚的私兵到底藏匿在什么地方,所以不敢贸然动手。
  等一切查明,圣上自会顺藤摸瓜、斩草除根。”
  姜云婵听他头头是道地讲述着,有些不敢相信:“你这四月一直都在查谢砚吗?”
  “我……”顾淮舟握着手炉的手微微扣紧。
  当初在金陵,他同意与叶家联姻,不仅是为了给他娘亲治病,也是为了帮姜云婵重获自由。
  当时那种情况,顾淮舟已经认清以他和姜云婵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谢砚,所以他才回京做官。
  背靠着叶家,他查谢砚变得简单了很多。
  可惜,谢砚的势力和名声在北盛根深蒂固。
  顾淮舟没能一举铲除谢砚,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顾淮舟不想让姜云婵自责,不置可否扯了扯唇,“我就是利用职务之便,顺手查了他。总之,你且耐心等等,谢砚他大厦将倾,婵儿要自由了。”
  最后三个字,让姜云婵眼眶一酸,吸了吸鼻子,“其实,我大概知道谢砚的私兵分别养在什么地方,我看过他的账目流水……”
  “婵儿!你先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要亲手置谢砚于死地?”顾淮舟打断了姜云婵的话。
  其实方才,姜云婵和谢砚在天台上的嬉闹,顾淮舟都看到了。
  那一刻她的动容,真的完全是虚情假意吗?
  她是恨谢砚剥夺了她的自由,可又真的已经恨到要亲手将谢砚挫骨扬灰吗?
  如果姜云婵告诉了他关于私兵的藏匿之地,就等于把刀递到了顾淮舟手上。
  开弓就没有回头路了。
  顾淮舟不想她将来后悔,“乱臣贼子是要受凌迟之刑的!
  谢砚会像当年他的外祖父一样,跪在菜市口,当着全北盛人的面,被割肉四千七百刀,直至只剩一堆白骨,你确定要亲手这样做吗?”
  “四千七百刀”敲在了姜云婵心尖。
  姜云婵呼吸一滞。
  恰此时,头顶一片光华。
  凤凰花灯从上方飞过,冠羽飘飘,带着“岁岁年年好”的祝祷,奔向皎月。
  第62章 她不顾一切奔向谢砚……
  她仿佛听到谢砚沉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愿皎皎四季清宁,岁岁年年好。”
  姜云婵心口一跳,账本的事涩在喉头。
  “先给我一点时间!”
  姜云婵不敢看顾淮舟的眼神,也不敢看飞云之上的凤凰。
  她垂着头,匆匆走到凉亭边的台阶上,想要掬一捧水洗个脸。
  可绣花鞋刚迈上青石台阶,脚下忽地一滑。
  “啊!”姜云婵半截身子跌进了水中。
  顾淮舟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了岸上。
  “你没事吧?”
  “我……”姜云婵摆了摆脑袋,不知为何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脚也乏力。
  明明刚掉进了水里,体内却似乎有一团烈火在烧,烧得她血液沸腾,犹如无数虫子在她肌肤上钻进钻出,难忍的痒意无法纾解。
  而顾淮舟扶着她的手那样硬挺和滚烫,让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该有的冲动。
  她连忙推开顾淮舟的手,欲往大理石凳前休憩片刻。
  可脚下根本没力,一离开支撑,立刻身子一歪,堪堪跌进了顾淮舟的怀里。
  她的马面裙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如此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的体温、身形。
  还有他身上扑鼻而来的书墨香。
  那是一种恍如隔世的味道。
  姜云婵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禅房相拥,互诉衷情的亲密时光。
  她心口跳得厉害,用最后的意识虚软地推着他的手臂。
  然则,顾淮舟扶着她腕子的手却不动,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姜云婵头顶,“婵儿……”
  久违且熟悉的声音。
  姜云婵抬眸望去,正撞进顾淮舟柔情缱绻的眼里。
  月光下,那个看着成熟了许多的官人再度露出了眼底的脆弱,红了眼眶,支支吾吾道:“我、我有些想你了……”
  顾淮舟并没预料到两个人还有机会再次相拥。
  他日日夜夜梦她,极力克制着,可就在温香软玉入怀时,他心头那根理智的弦断了。
  男人脸上满是依赖与眷恋,忽地拥住了她的肩,小心翼翼在她耳边问:“如果没了谢砚,我们……以后还有没有可能?”
  “顾淮舟,你自重!”姜云婵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他抱着她不放,恨不得将她扣进身体里。
  可顾淮舟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
  这还是姜云婵认识的顾淮舟吗?
  她怯怯后退,却发现顾淮舟周身的气场越来越滚烫,喘息也越来越沉。
  顾淮舟……
  他不对劲!
  他这个不能自控的样子跟谢砚当初中媚药的时候一模一样。
  而姜云婵自己的身子也开始酥痒得难以自已。
  “顾、顾淮舟……”姜云婵一边狠狠咬自己的唇瓣,一边用指甲掐顾淮舟的手臂,深陷进皮肉里,想要让彼此清醒一些,“你冷静点!我问你,你为何会来月幽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