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湿表兄后/染指皎月 第94节
  他还妄想什么呢?
  谢砚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池听了这话,也沉默了。
  漠北人天生野化,凶悍嗜杀,且神出鬼没。
  各国夺嫡之争时,皇子们也常重金买通漠北人刺杀政敌,他们手段狠辣,几乎从未失手过。
  “叶家这是要对你痛下杀手了?”
  “狗急跳墙而已。”谢砚不屑地轻嗤。
  叶家和顾淮舟受了圣上泼天的恩宠,他们自然急着在圣上面前立功,以谢君恩。
  可不管在朝堂还是在坊间,他们都迟迟没法彻底打垮谢砚。
  再这样拖下去,圣上那边会对他们不满。
  他们只能铤而走险,花重金请漠北人了结谢砚。
  可以想见九峰山上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谢砚赴死。
  连陆池都对那些漠北野人心有余悸,提醒道:“你最近莫要出门,更别去九峰山,咱们的护卫肯定不是漠北蛮人的对手。”
  “不去怎行?”谢砚坐在书房黑暗的一角,仰靠在太师椅上,挤了挤眉心,“她盼着我去呢。”
  “你……”陆池无言了,指着他的鼻尖,“你表妹让你去你就去,她让你死,你也死不成?”
  “你说,她会再杀我一次吗?”谢砚掀起眼眸,目中晦涩。
  “我看你真是被迷了心窍!”
  陆池不能理解,拂袖而去了。
  门轰然被带上了。
  未点灯的房间,撞击声层层叠叠地回荡着,晦暗无边。
  无人回应。
  半晌,他自问自答,“她会的。”
  再来一百次,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赌她对他心软,毫无胜算。
  他又怎能赌呢?
  谢砚眼睫轻掀,阴翳之下,那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犹如蛰伏的苍狼。
  随时都能将违逆我者,扑入地狱……
  第57章 妹妹不会这个时候杀我吧……
  翌日,暖阳照常升起,不着痕迹扫清了书房中的阴霾。
  谢砚昨儿个夜里宿在书房,难得没去搅扰姜云婵。
  但姜云婵也因要去见爹娘,激动得一夜不曾好眠,卯时就起身准备祭品了。
  晨曦微光时,谢砚来接姜云婵。
  两人带着夏竹、薛三娘,并几个护卫一同往城郊出发了。
  两人各坐一方,各自无话。
  姜云婵的心思全然在外,扒在窗前,一瞬不瞬盯着路的尽头。
  出了城,见马车往右转,她方觉得不对劲,蹙起了眉:“这不是去爹娘坟墓的路。”
  “昨晚我已经令人把岳父岳母的坟墓迁到九峰山了,省得你来来回回的跑。”谢砚仰靠着马车,闭目轻歇。
  姜云婵回头看他,才发现他眼底淤青,透着疲惫,俨然一夜未眠。
  原是,在帮她周旋爹娘的墓地。
  姜云婵心底不免感激,坐回了他身边,“不然,我……我帮你推拿一下,解解乏?”
  谢砚撩起眼皮,看着她,怔了须臾。
  “好啊。”他径直躺下,仰枕在了她腿上。
  姜云婵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身子。
  她本意只是想站起来给他简单揉揉,他倒一点儿不见外,直接往人腿上躺。
  但话也说出口了,人躺也躺了,姜云婵断没有再让人坐起来的道理,尴尬地伸手摁了摁他的太阳穴。
  柔软的指尖抚过,谢砚心里的沉重减轻了些,舒服地闭上了眼。
  片刻,又睁开,温然一笑,“妹妹不会现在就杀我吧?”
  “你在说的什么浑话?”姜云婵不解其意,柳眉微蹙。
  谢砚瞧着她娇憨的模样,不禁仰头,吻了下她那如鲜果般红润的唇,“我死了,谁与妹妹长长久久,纠缠不休呢?”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马车里,姜云婵总觉后背阴恻恻地发寒,可又不知风从何来。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抵达九峰山山脚。
  山上路窄且滑,只能徒步走去墓地。
  一行人下了马车,盘山而行。
  走到半山腰,姜云婵便有些体力不支了。
  到底大病过一场,今日阳光又格外烈,姑娘汗涔涔得,喘不过气来。
  谢砚扶她坐在大石块上,给她擦去额头的汗,“我听着旁边有小溪流水声,要不去喝点水、洗把脸?”
  “溪流声听着近,但这山路十八弯的,说不定溪流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姑娘走过去只怕更会累着。”薛三娘蹲在姜云婵身边,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谢砚的目光在薛三娘身上淡淡掠过。
  薛三娘眸光一晃,忙转头问姜云婵,“姑娘自己觉得如何?还走得动吗?”
  姜云婵着实没力气走了,也不忍让身边两个姑娘孤身往荒郊野岭去,泠泠水眸望着谢砚,“劳烦世子了。”
  “倒是不麻烦。”谢砚不漏声色眺望了眼不远处的森林。
  那处深幽僻静,暗影婆娑,迷雾深处不见天光,似野兽巨口,能悄无声息吞噬一切。
  谢砚滞了须臾,又再次确认:“妹妹当真要喝水吗?”
  “我真的渴了。”
  “一刻也等不得?一点也不犹豫?”
  “我……”姜云婵咽了口气,不明白喝水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笃定点了点头。
  谢砚深深看着她,从杏眸中看不到一丝恻隐之色。
  她对他从无一丝怜悯。
  谢砚还存什么侥幸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好啊,我若能顺利把水打回来,妹妹怎么感谢我?”
  姜云婵着实不习惯当着外人的面亲昵,窘迫地撇过去头去。
  谢砚的唇刚好蹭到了她的耳垂,他于是贴着她耳垂,压低声音,“今晚回去,还像月圆那夜一样,作一次好不好?”
  姜云婵一个激灵。
  她永远忘不了三个月前的月圆夜。
  那是她初被谢砚锁在禅房里的一夜。
  那时候,她还像一只刚被关进笼子的鸟儿,她试图挣扎、回击、撞破枷锁。
  而当时,谢砚也正在气头上。
  他将她的脚腕用锁链分锁在床榻两侧,用沾了水的毛笔徐徐在她身上写着心经。
  笔尖游走过她身体的每一处。
  里里外外。
  姜云婵忘不了那种难忍、羞耻,又自甘沉沦的感觉,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姜云婵不知道为何谢砚又突然提起这件事,她很害怕,慌得呼吸加速,连连摇头。
  “乖乖等我回来……”谢砚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揉了揉她的脑袋。
  转过身去,眼中笑意泯灭,晦暗如深渊。
  临渊而探之人,皆会粉身碎骨。
  他踱步入林,阴冷而充满威压的气场席卷而来,惊起密林中声声鸟鸣。
  阴风夹杂着未融化的雪粒子,敲打得枯叶沙沙作响。
  枝丫纵横交错遮住了日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摇曳不定。
  谢砚越往深处走,风越急,天越寒。
  风声中隐约夹杂着低吼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凶……
  忽地,一道黑影扑面而来。
  谢砚撤了半步,锋利的爪牙堪堪从他肩头划过。
  一只与人同高的苍狼滚落在雪地里。
  “原是漠北的狼啊。”谢砚掸了掸肩头灰尘。
  叶家并不算笨,知道用训练有素的狼来刺杀他。
  将来他身死,大可以说是意外身亡,便也算不到叶家头上。
  况且狼群在林中如鱼得水,即便谢砚身边有护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