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喂完水,他俯下|身子和林见月近距离对视,嘴角弯起残忍的笑。他盯着林见月的眼睛,赤|裸的恶意从眸中荡开:“混沌的脑子现在清醒了吗?”
  唇瓣翕动,他用背挡住摄像头,无声吐出一个词:降谷零。
  林见月的眼皮猛地颤了颤,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光亮,开始快速思考。
  “波本,”略微沙哑的声音从降谷零身后的手机里传来,冷得像冰,带着对生命的蔑视,“少做多余的事,快点问出我要的信息。”
  降谷零笑着后退两步,将林见月重新暴露在镜头下。他踱步回桌边,开始在一堆钝器里翻找。
  工具相互摩擦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降谷零用类似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慢悠悠道:“真心急,恩威并施才能笼络人心呀。”
  他轻笑一声,拿起一支安瓿瓶掰开:“稍微相信我一点,我可是组织里最强的情报人员。”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琴酒的声音,带着就连林见月也能轻易察觉的不悦和不耐烦:“不愿意说就一根一根卸掉她的手指,她迟早会说的。”
  透明药水被抽进针管,降谷零竖起针管推掉空气时,药水溅在桌面上,留下一小片湿痕。
  “一根根剪掉漫画家的手指吗,呵……真是一如既往的残忍。”他声音冷冷的,还带着点漫不经心,听不出情绪。
  他在林见月不敢置信的注视下,握着已经灌满药水的针管走向林见月,死死攥住她的胳膊。
  “你要做什么?”
  降谷零没有回答,他只是嗤笑一声,不顾林见月挣扎,将针管扎向她胳膊:“好了,乖一点,不然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见月像只被掐住喉咙无法呼吸的小动物,她惶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随降谷零动作而被推进她身体里的药水。直到药水尽数流进身体里,她才声音微颤:“这是什么!?”
  胸脯剧烈起伏,额头汗津津的。
  降谷零笑了笑:“一些能让你保持清醒的东西。”
  他退回桌边,从托盘里拎起一把金属钳子,捞起帕子简单擦拭两下。降谷零故意开合,让金属钳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死神的倒计时。
  他慢悠悠看向林见月:“我还蛮喜欢这孩子的,不过……既然你都发话了。”
  林见月盯着降谷零,她手被绑住,手指却不自觉地用力蜷缩,指甲在椅背留下一层抓痕。她视线下移,落在降谷泛着寒光的金属钳上。
  降谷零不会伤害她,林见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但她还是不可自制地颤抖起来。
  失去「合家欢」属性的束缚,组织的恶意变得刺骨。庞大的躲藏在阴影里的犯罪集团像条吐着信子的蟒蛇一点点缠住林见月,抽走她肺部所有空气,再将她整个吞噬。
  吃人不吐骨头。
  “有什么想交代的吗?”降谷零问。
  他站在她面前,钳子就悬在她视线正前方。
  林见月直愣愣地盯着降谷零,从他波澜不惊的紫灰色眼眸里捕捉到一丝紧张。林见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些,兴许是比任何时候都接近死亡,肾上腺素为了让她活命爆发出所有能量。
  降谷零在等她配合。
  林见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但她不是警察,没接受过相关培训。也不是柯南,没有他的智慧。
  该死。
  她该怎么做?
  到底应该怎么做?
  豆大的冷汗从林见月额角滴落。
  快!
  快啊!
  一定有破局的方法!
  就在降谷零把手搭在她手背,带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指似在挑选合适的剪切点时,一滴泪从林见月脸上滑落。
  她先是无声掉泪,而后是低低啜泣,然后开始放声痛哭。泪水爬满脸,林见月咬住下唇,哭得失去表情控制。
  “琴酒……”她望向不远处依旧立在桌子上的手机,绝望且悲恸的表情。
  “对不起我错了,琴酒你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哭得悲痛欲绝,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讨好。
  “琴酒?”降谷零配合地皱起眉,故作疑惑。他回头瞥了眼手机,又重新看向林见月,“你和琴酒是什么关系?”
  “我是琴酒的情妇。”林见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断断续续,却足够清晰地传到手机那头,
  “我之前……”她抽噎一声,用力吸了下鼻子,“高中的时候去英国,遇到琴酒,他逼我做他的情妇,甚至威胁我如果不来日本,他就要杀了我全家。”
  一滴鼻涕从她鼻尖滴落,她哭得不顾形象,真实又极具感染力:“但是我来日本后……他突然就不管我了……我以为我已经被抛弃了,就去找了别的男人……组织的事也都是琴酒告诉我的!”
  林见月用力挣扎两下,朝手机的方向伸长脖子:“琴酒!你原谅我!我不该找其他男人!”
  她抽噎着不停重复,像在自我说服,又带着破罐子破摔后的绝望,情真意切:“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爱你啊琴酒……我不该出轨的,求你别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仓库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降谷零怔在原地,直愣愣看着林见月表演。喉结滚了几个来回,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林见月很有表演天赋,长得也漂亮,不当漫画家也可以考虑转行去当演员。
  虽然不合时宜,但这个想法就是突兀地出现在降谷零脑海里。
  一直开着视频电话的手机传来点打火机的声音,戳破寂静。琴酒用力吐了一口烟,静了几秒,才咬牙切齿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话?波本,动手!”
  降谷零却突然后退一步,将钳子扔回工具盘里,发出哐当一声响:“那可不行。”
  “嗯?”琴酒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野兽咆哮般低鸣。
  降谷零拿起一把小刀,挑开林见月身上的其他束缚,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虽然觉得你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但这个女人说不定真和你有关系……”
  林见月依旧被反绑双手,但她起码能从该死的冰冷僵硬的椅子上站起来。长久血液不畅让她整条腿都似信号不良的收音机,滋滋作响。起身的瞬间,她差点腿一软,当场跪下去,幸亏降谷零死死攥住她的胳膊。
  “波本。”琴酒一字一句,将简短的代号念出浓浓的威胁意味。
  “别这么凶,”降谷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甚至有心情冲手机露出一个略带挑衅的笑,“我刚才没有喊过你的名字,但她仅凭两句话就认出你的声音……琴酒,这很难不让我多想。”
  “你在质疑我?”琴酒低沉的声线里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
  波本:“我只是忠于组织。”
  他拽着林见月走向桌子,拿起手机,调转摄像头。
  林见月终于得以一见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大片黑暗,只有降谷零单方面开着摄像头,将她和降谷零的脸拍摄进去。
  降谷零举起手机,冲着那边的男人弯起一抹无害但看上去别有深意的笑:“我会把刚刚发生的事报告给朗姆和贝尔摩德,林见月是死是活……我会等boss定夺。”
  “波——”琴酒的话还没说完,降谷零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揣进兜里。
  他弯腰一把将林见月扛在肩上,大步走出仓库,把人塞进白色马自达的副驾驶。
  降谷零没有替林见月解开手腕上的绳子,却贴心地为她系上了安全带。车子缓缓驶离废旧工厂,降谷零这才卸下防备,露出疲态。
  他边开车边编写短信,头也不回地问:“我刚刚给你打的是葡萄糖。按理来说应该先消毒,但我还没疯到当着琴酒的面给你擦碘伏。”
  林见月长舒一口气,面上已经恢复平静:“你演得也太真了。”
  “不真怎么卧底,”降谷零笑了笑,问,“说起来,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林见月扭来扭去,试图寻找一个能让被反绑的双手也得到放松的舒适的坐姿:“有人在网上比对我的身份,暴露了我就是月月吃小萩的作者。”
  “按理来说贝尔摩德不该这么快,甚至跳过我直接动手。她以前都会先让我搜集情报。”降谷零已经发完的短信,将手机揣回兜里。
  林见月低头想了想:“我哥和贝尔摩德认识,他在日本的时候,说不定跟贝尔摩德提过我的情况。”
  “难怪,”降谷零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贝尔摩德拎着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有多头疼。”
  林见月顿了顿,勾起一抹笑,苦中作乐道:“……大概和我醒来后看到你的脸时,心情差不多。”
  降谷零斜睨她一眼,语气无奈:“抱歉,我没办法直接放你走,但我刚刚联系了风见,他会和景一起策划营救行动。”
  “可以告诉柯南吗?”林见月突然问,“让他也介入营救行动,我肯定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