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沉船吗
  吃完了饭还不过一小时的消食时间,魏知珩将人带上了直升机,前往茵莱湖。
  飞机下的北部掸邦高原风景格外秀丽。茵莱湖位于东枝南面,良瑞盆地处,是缅甸排行第二的湖泊。
  茵莱湖一年四季都清凉而宁静,这里栖息着成千上万的珍稀植物与濒危动物,春夏郁郁葱葱,田野遍布,到了十一月后的冬季,成千上万的珍稀候鸟飞往这座美丽的水乡,那时,风景是极美的。
  在飞机上,文鸢又睡了一觉。
  而魏知珩今天格外好说话,早晨的一顿饭就被收买了。给了矿还不算,原本过几日才出发的行程也提前到今天。他似乎很闲,明明手头上的事情很多,还有心思陪她玩。
  只是很可惜,文鸢想回仰光,也以为魏知珩会带她回仰光。最后目的地却是茵莱湖。
  这里距离东枝不过几十公里,要不过一小时便能赶到。
  下飞机时,饶是知道茵莱湖的名头,文鸢依旧惊讶了。他们在一个临时军机场下来,面前不是高耸的山原,而是平坦无边的湖泊。
  湖泊的四周是葱郁山林与梯田,中午的日光驱散了雾气,面前景色一览无余。而此刻正是候鸟迁徙的季节,白鹭与苍鹭被飞机的震动声惊扰,齐齐扇动翅膀飞翔天空,实在震撼。
  漂亮的风景能改善人的心情,纵使魏知珩再没耐性,此刻也被面前的风景给吸引。只是吸引他的不是湖水和动物,而是露着个后脑勺目不转睛看鸟儿的人。
  车就停在路边等着,他没有急于带人离开,耐心等着。
  这地方宽阔,景色宜人,每年很多人来。看这样子,文鸢是没来过。
  所以跟那个所谓的未婚夫,不,还算不上。跟那个一事无成的男人在一起就那么快乐么,有现在这样开心么?魏知珩歪歪头,由后看着她。
  必然是没有现在开心的,他十分确认,都看入神了,给东西的时候也不见这么夸张。
  他推了推文鸢的肩膀:“在想什么。”
  文鸢转过头来,视线触及到他脸时微微一顿,看样子也是想起了什么。
  是早上魏知珩的话让她记到现在。许是药物的影响,她最近没有再想起金瑞,这其实是一件好事。想不起来,就不会难过。只是魏知珩这样直白,这样坦荡,倒让文鸢猝不及防了。
  在他嘴里,这是件极其正常的事,正常到连说出口都是轻飘的。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做过的事情。
  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意。
  魏知珩倏然冷脸,刚刚他还想夸夸她来着,哪知一转过来会是一张臭脸。目前为止,他给了不计其数的耐心,相较以前养过的所有东西,文鸢是他最为上心的一个,可也最不识好歹。
  即便她表情收得再快,他也看得出来,还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他要生气,文鸢赶忙扬唇微笑,“我刚刚在想这里的鸟有什么种类,我以前只在纪录片里看过。”
  男人闪过一丝怀疑的目光,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也给了个台阶,温柔地揉揉她脑袋:“以后你听话,我就带你多出去走走。你想看什么,要什么都可以,我还是喜欢你听话一点。”
  他笑得十分温和,像又恢复第一次见面的模样。斯文,和煦如春风。
  文鸢笑容恰到好处,顺着他的话点头。
  是他驯养出来的东西,和家里听话的宠物无异。魏知珩掠过的几眼,文鸢没有任何闪躲,他就笑了。
  之前还猜忌那药的效果,现在看来,是起了些作用。至少让她面上学了乖,即便是装的,也能让人愉悦一阵子。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他微勾唇,掰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瞧,把人弄得莫名其妙。
  “想不想坐船去?”魏知珩下巴指指那片湖。
  文鸢看过去。下机的地方看不见多少渔船,是临时被隔绝出来的。如果再远一些,就能看见住在茵莱湖的居民。
  魏知珩告诉她,他们一整天都可以呆在这里,如果想,可以住一晚,明天再走。
  看看,他多么宽容,说到做到,从不骗人。带她出来,那就可以过得舒心尽兴。
  她不想戳破这来之不易的外出时间,说什么都点头,跟着身后浩荡的叁辆车从湖泊两边的马路一直开到附近的码头。
  越开越近,娘水镇巨大的缅语牌匾矗立在面前。
  魏知珩带她看候鸟,但看候鸟要在坐着船去湖泊中央才行。前车接应的许是当地某个村落的村长,面容和蔼,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当地的笼基。
  这里住着近乎一万多的茵达族人,分散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村落,陆地开采过,当地的人为了图个方便,索性就拿些水草,藤蔓或者泥巴等自己又造了座浮岛,大大小小有许多这样的浮岛,上面用竹篱建了木屋,是他们居住的地方。
  车子停在娘水镇的小佛塔旁,男人自我介绍叫萨达拉,握了握手招呼。
  萨达拉常年奔波接待来游玩的有钱贵客,路子也摸得手,见他们长相气质也不像缅甸人,水灵灵地,白净,还以为是外面来的。就解释这娘水镇这地方的好,说茵莱湖的特色是以水为路、以船代步、依靠环境捕鱼而生。
  平常生活就在水上做买卖,久而久之形成了水上集市,村民们滑着小舟,将新鲜现摘的瓜果蔬菜装载满满一船,售卖给前来游玩的客人,浮岛两边甚至还有建立起来的店铺,金银首饰、纺织、农作物,什么都卖,是个当之无愧的水上商业街。
  有趣的是,文鸢看见了他们的水上织布坊,全都是长相漂亮的年轻女人,性格害羞极了。看见了带来的一行人,尤其中间那个一眼望去就格外显眼的男人,腼腆地躲回了屋子里。
  萨达拉挥挥手招呼姑娘们出来,来这里的游客都会拍照留个纪念,让她们都出来。
  这边看热闹,有人已经失去了耐心。
  魏知珩依旧维持良好的绅士素养,贵公子一般,抽出湿巾擦拭着额头的薄汗。大中午,太阳大得晒死人,车里有空调不吹,他顿时后悔陪着人无所事事在这里干待着。
  尤其看着那一张张脸红耳热的脸,不耐烦的心情在日光下放大了百倍,令他倍感烦躁。
  比起他这样的态度,文鸢倒是很有兴致,跟着萨达拉了解当地的风俗。她常年生活在仰光与内比都这样的大城市,从没去过其他原始景色的地带,因为那意味着危险。就连蒲甘,她也没去过。
  漂亮的风景确实会令人愉悦。她此刻已经将一行人抛诸脑后,走得靠前。
  这里几乎拥有一切的美好,一年四季秀丽和煦,水田梗旁吃草的老黄牛和黑狗,捕鱼的小舟,上面站着少年和一条猎犬,湖边不少聚集洗衣服的妇女,一排排的鸭子混迹在白鹭中间抓鱼,湖最近的一个浮岛上还有祈福的僧侣。
  而这座湖泊,由四面八方的支流淌,汇入怒江,令缅甸的民众都能共饮一江水。
  文鸢上了一艘小船,萨达拉许也是想到女孩儿娇贵,在太阳底下不能晒太久,毕竟金贵。虽不知其真实身份,但他瞧着那男人就知道身份不凡,身后跟着几个大汉一看也知道不是好惹的,派头大得很。
  给了钱足,他办事也爽快,甚至亲自过来带路游玩,只是不知道哪里还是不满意,就看见那男人从下了车就一直绷着一张脸。明明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几个大男人乘一艘船显然不现实,太过拥挤,萨达姆准备了叁艘船,说着大家分散分散。
  魏知珩二话没说钻进了拥有遮阴棚子的头船,坐进去后才觉得凉爽不少。他揉着手中的湿巾,香气混着微微汗意,脏死了。
  他一抬眸,就看见还傻站在原地不动的女人,招手叫人过来:“进来,中暑了怎么办。”
  文鸢看着似乎只能容纳两人的船,犹豫着。而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登船,唯独她还在犹豫,那木船会不会沉。
  犹豫之间就对视上魏知珩催促的目光。
  男人耐心耗尽,看起来也不像会带人出来玩的性子。他根本就不合适出来。
  文鸢还是登了船,好在这艘木船瞧着小,倒是够结实,没沉。美中不足的是她需要挨魏知珩极近,要想起身换位置挪远些,船晃荡,摇摇欲沉。
  见她屁股坐不住,魏知珩帮她扯了个垫子:“别动。”
  萨达拉小声用玩笑话询问两人是不是夫妻,看着很年轻呢。在这里十四五岁结婚也不是什么罕见事,他乐呵呵地划小舟嘴里边说漂亮话,边问些日常事。
  文鸢没有回答两人的话,只是点头笑,扯开话题。
  “他们在做什么?”她指几百米外的浮岛上,正热闹的一群人。
  萨达拉放下船桨,眯了眯眼。一瞧,不得了,看着眼熟。等再看两眼,哎哟一声,气得船桨差点儿丢进湖里。
  一惊一乍的动静吸引了文鸢的好奇心。
  船正在慢慢地接近那座浮岛,岛上有两个流浪的歌手正在敲击着他们的乐器。说是乐器,实际只是个陶罐子,里头装满水,而后用东西封住,用打磨的棒子一敲,就能发出十分悦耳的声音。
  值得注意的是,中间还有个翩翩起舞的女孩儿。穿着淡黄色的长裙,身躯娇嫩,笑得开心,身边还围着一只老黄狗。等转过来,文鸢才看清。那张脸实在稚嫩,还不过十四五岁。
  萨达拉满脸愤怒,岸上的人看见过来的船,登时变了脸,立马脚下溜烟就要跑。音乐声也随之而停,浮岛上不少人都看过来。
  哪知被厉声喊住:“娜娜!”
  原来两人是认识。文鸢下意识地去看魏知珩,船突然停下来去做别的,他保不齐要生气。然文鸢却没在他脸上看见任何表情,甚至都没抬头。他正把玩着手机,没有被动静吸引一分一毫。
  明明都听见了的。
  这名叫娜娜的女孩儿吐了吐舌头,不太妙。她是从学校偷溜出来的,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从叁十公里外的东枝回来的。
  萨达拉不好意思地转身,先狠狠瞪了娜娜一眼,才不好意思道歉:“那个是我小女儿,今天要上学呢,贪玩,才呆了没两天,一点都不听话,学也不好好上,就知道跟着一群乱七八糟的人玩。”
  说这话时萨达拉气不打一处来,斥责这个小女儿的不懂事,都是他惯坏了。
  文鸢从字里行间听出来责备里的心疼和关心,等看过去,那女孩儿没动了,连身边的老黄狗都知道要被训斥,耷拉着尾巴等着。
  得到许可后,萨达拉将船停靠在岸边,把女孩儿带上来。
  “爸爸,船超载了!”娜娜很不开心,她上去,又多了一只狗,船沉了怎么办。
  而且…她看着船上的两人,一时脸红。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询问,“今天有来拍摄电影广告的人吗?”她根本不知道情况,以前只要有取景拍电影的都是她爸爸接待,有时候还会来一些政府的官员了解情况。
  一时间,也误会了两人。
  “什么拍电影?”萨达拉抄起船桨就要打她,动作假模假样,把人吓得连连后退,“赶紧上来,你去坐后面的船,那里还有位置,我等会回去跟你算帐。”
  “爸爸!我不去。”娜娜不高兴,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训斥,尤其船上和岸上的人都在看,自尊心很重,而且她根本不想和一群男人们坐在一起,“我自己回去。”
  说着就要跑。谁知有道好听的声音喊住了她。
  爸爸没喊住,被一个陌生女人喊住了。萨达拉有些生气,但苦于自己这个百般宠爱的女儿骂不得打不得,只好憋着。
  娜娜接受到邀约,特地看了眼萨达拉。有外人在总不能再骂她,她又有些犹豫,船坐了叁个人,其实还能再挤一挤的,但她想把阿黄带上,不知道行不行。
  文鸢看穿了她的心事,认可了:“把它也带上来吧。”
  真是太好了!女孩儿高兴地逗了逗大黄狗,一人一狗挤入船内。
  黑尾虎留言;不好意思,脑子糊涂了,发错了